十三
开学后有练习赛,赢了球,社团的人说要好好一起吃顿饭庆祝。传了好球的内和就势踢进制胜一球的岛田作为功臣被安排坐在正中,可乐不含酒精大家还是喝的很high。
“喂,队花君,散场后到底收了多少条女生的毛巾啊,”藤谷扒住内的脖子摇,“你家都能开毛巾店了。”
“拜托哪有这种店……”内挣扎,被旁边坐的岛田按住手脚。
“这不是重点啦,重点是,”岛田使劲压住内的胳膊,“重点是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你不找女朋友我们都没戏唱了!”语气哀怨的要命。
“放开啦……喂喂饮料碰洒了……”内连人带椅子往后挪,躲开桌边滴下的水。
“真是受不了……”草野认命的站起来,找老板要毛巾擦。
“……性格好这种话太假了,具体,具体一点!”
草野拿着毛巾回来就看见趋势已经发展成大家一起逼问内喜欢的女生类型了。
“嘛……性格好就是说要开朗一点,那样才有话聊不是吗……哎呀就是普通那种活泼开朗的女生啦。”内被缠的没办法,把“理想女友”的条件一一细数,“还有长的要可爱,做菜要好……啊,麻烦了,谢谢。”
草野探身拿毛巾擦桌子,内抬头道谢。
“娇小但是身材要好,长的要可爱,要活泼开朗还要会做菜……我说内,这明明就是你妈嘛,你这家伙怎么还是恋母情节严重的要命……”川岛吐糟。
【荆,对不起,小内上Kinki的节目时就是说喜欢他妈那个类型的女生啊= =】
“啊,你见过内妈妈呀?”有队员起哄,“我们也要去你家吃你妈做的饭啦!”
“去就去啊……”内有点小得意。
“一起去也可以吗?”
“喂,这可绝对不行……”内看着眼前十几个跃跃欲试的臭男生,“都说不行啦……”
“小气死了!”
“这不是小气的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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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活泼开朗的人,大家都是这样吧。草野也喜欢。
喜欢这样的人。想努力变成这样的人。
如果这种事也可以用努力来形容的话。
“喂……喂?”坐在草野身边的队长把草野面前空了的杯子拿过来,“还是可乐吗?”
“啊……队长还是这么温柔~~~ne~~~~?”有人开玩笑。
“ne~~~~~~”大家跟着笑,故意学女生一样拖长音。
“恶心死了。”草野笑着把刚擦完桌子的毛巾扔过去。
“joke,joke~~”
“就是嘛~~不过草野学姐刚好是我的type耶~~~”
“你这家伙,根本就是所有美女都是你的type吧~~~”
“啊大仓前辈,虽然你是男人可也是我的type啊~~~要不我们交往看看吧……喂,都说开玩笑了你别真靠过来……”
藤谷逃大仓追,桌椅淅沥哗啦响成一片,有人拿筷子使劲敲着碗,老板从柜台后面苦笑着喊客人拜托安静一点,拜托了……
但是在这样的喧闹中只有内注意到了草野的寂寞。他知道她不是一个性格热闹的人,但那的确是他第一次能比较真切的感受到。笑着但是寂寞。
他注意到了,于是好象离她近了一些。
可又好象更远了。
有时内是觉得自己有些喜欢草野的,不是他想象中的女友但的确是有些喜欢的。
十六岁的内博贵有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明白,生活里最大的烦恼是四十分的数学试卷,其次是小弟最近总爱和他对着干。
他只知道草野和他以前遇见的女孩都不一样,就像他看她的画,有色调清新的水彩风景也有怎样都看不懂的群青色块。
该说是独特的人吗。
不能够了解但是被吸引。或者,就是因为不能了解所以才被吸引。
在内十六岁的时候,生活的节奏缓慢悠长。没有什么明确的想法,也不曾费心思考过什么。
恬淡的时光中,夏虫没入秋草。
十四
“肯定会回去看看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了这样笃定的话所以才做了梦。
梦中的场景应该是他们的高中,但是看不分明。还有歌曲,遥远的声音,模糊的熟悉的歌。
那个旋律内醒来后仍能记得,也许是因为梦中的事情真曾发生过的缘故。
是的,草野也曾坐在他的身边,坐在秋日正午的阳光里。她跟着校园广播中的女声哼唱,绽开笑容。
是的她也曾在他身边静静微笑着。
内试着在冬日清晨七时微薄的天光中,躺在被子里枕着手臂独自哼出那首歌,但是明明熟悉的曲调却无法顺利的冲口而出。
歌词则完全不记得了。
还有一件事。
那是在内的梦里——他清楚的知道,只有这件事他是清楚知道的——在他的梦里,她仍是十七岁,他却已经是现在的年纪。
如果能让二十二岁的我与十七岁的你相逢。
如果是这样相遇的话。
结果会有一些不同吗。
十五
“啊,这首歌……”草野。
“恩?”内。
“这首歌……很喜欢……”草野。
“……恩。”内。
“……很喜欢。”草野。
And now,the end is near
And so I face the final curtain
My friend,I'll say it clear
I'll state my case, of which I'm certain
I've lived a life that's full
I've traveled each and every highway
And more, much more than this
I did it my way
Regrets, I've had a few
But then again,too few to mention
I did what I had to do
And saw it through without exemption
I planned each charted course
Each careful step along the byway
But more,much more than this
I did it my way
Yes,there were times,I'm sure you knew
When I bit off more than I could chew
But through it all,when there was doubt
I ate it up and spit it out
I faced it all and I stood tall
And did it my way
I've loved,I've laughed and cried
I've had my fill,my share of losing
And now,as tears subside
I find it all so amusing
To think I did all that
And may I say,not in a shy way
Oh no,oh no not me
I did it my way
For what is a girl,what has she got
If not herself,then she has naught
To say the things she truly feels
And not the words of one who kneels
The record shows I took the blows
And did it my way
Yes,it was my way
【以上纪念在你学校中一同走过的路,关于《My Way》和广播台,关于过去的一些事,你还记得吗】
“……很好听。”内。
“……是啊。”草野。
“……虽然大部分都听不明白。”[笑]
“……你英文太烂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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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想过……”草野。
“什么?”内。
“…………”草野。
“说啊……”内。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来……想问一下……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会死掉这种事?”草野。
“……没有。”又想了想,“……真的没有。”内。
“…………”草野。
“那……你有想过吗?”内。
“偶尔。”草野。
“可是这种事……总是不大好吧……”内。
“……说的是。”[笑]
“…………”[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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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么时候?”内。
“恩?”草野。
“我是说……你刚问的那个……就是什么时候会死掉……”内。
“……不是很清楚。”草野。
“啊?”内。
“我也不知道。”草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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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草野。
“恩?”内。
“在二十岁之前的话……”草野。
“二十岁?”内。
“就是成人礼之前啊。”草野。
“之前……死掉吗?”内。
“恩。”草野。
“…………”内。
“……会很帅吧。”草野。
“……很帅?”内。
“…………”[笑]
“…………”[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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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人礼之前死去最帅了。”
【以上纪念《青春是用来XX的》】
十六
在回家乡前内曾翻出了草野以前寄来的明信片。
从她十八岁时他举家迁到东京,到她永远停留在十九岁的冬天,一年多的时间,一共五张。
第一张是他搬家后打电话告诉她新的通信地址,过后不久她就写来明信片问候,说了一些学校和社团的事。
后几张内容也差不多,生活近况还有年节祝福。
但是,有一张明信片结尾的内容,内重新再看时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那是草野在十九岁的夏天寄来的,也是最后一张。她毕业后没有再升学,那时已经开始工作,“想做和绘画有关的事所以去了一间设计事物所,虽然很累不过还是要努力”,她简单这样写到。
“又明白了很多东西……”
“现实难以预料……”
“过程有点难……”
“但是我想,真的想,要自己的理想中的样子。”
也写了这样一些有点模糊的话。
在结尾她说,“最近在看二战的东西,有的时候会非常感动。”
“难以言喻的感动,也让我觉得,要好好好好的生活。”
最后摘录了一段她想必非常喜欢的话作为结束。
“现年86岁、曾任美军野战炮兵营上尉的老兵约瑟夫表示:‘我总是告诉我的家人,当我战后复员的时候,我给后人留下了一个完美的世界。希特勒死了,墨索里尼也死了,东条英机也被绞死了。我们给全世界带来了和平。至于下一代人在接手了我们交给他们的世界之后做了什么,都不是我们的错,因为当我离开的时候,世界是那么完美。’”
【以上纪念某年某月某日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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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完全不明白。十八岁收到这样的明信片的时候。
草野说的好象和政治没什么关系可还是不明白。感动什么的当然更没有了。
但是“好好生活”他是明白的。内想草野应该过的还不错。
于是在回寄的明信片中写道,“我也过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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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明信片草野去世后他也拿出来看过。
觉得特别特别难受……
无法理解……
明明说着要好好生活的……
明明这么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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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内现在终于有些懂得了。在变成大人也经过一些事情之后。
他想告诉她……
我长大了。
也有些会想事情了。
我想我终于开始有些了解你。
内曾以为是草野的死亡让他对她念念不忘。
但是不是的。
后来的后来,在他终于可以回到来处向她告别时,他也终于可以了解了。
让他在心中为她保留一席之地的不是她的死亡。
而是他们的相遇。
十七
内搬离家乡前的那年,刚入冬时就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然后整个冬天都很冷。
积雪不化。
爸爸要调职到东京的决定年前就已经知道了,开始内舍不得朋友,加上爷爷也不想走,于是试图说服爸爸让他和爷爷留下来,起码等他念完高中。
“可是小内不是想做职业足球选手吗?在东京会有更多的机会呀。”内妈妈脑子转的快,几句话就把内留下来的念头打消了。
消息传的很快,伤感也伤感过了,连内制服上的第一颗扣子都已经被女同学抢了出去。
到内真在学期结束办理退学时,所谓的离情别绪早就不剩下什么。
“欢送会,欢送会!”足球社的家伙们到是对这件事非常热中。
“真是……不就是找个机会拿社团经费吃吃喝喝吗……”内对这些家伙的本性认识的很正确。
欢送会果然是“欢”送会,一顿饭吃的热闹无比,道别时也干脆利落,反正内家要到三月初才搬,见面的机会还有的是。
“喂……等一下。”草野骑车往家走时听到内在后面喊。
“……送你回去吧。”内赶上来。
“诶?不用了。”
“女孩子这么晚还是不要一个人回家。”
“没关系,还不算晚。”
“……你很烦人诶。”
“…………”[笑]
“…………”[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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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象上次一起这样骑车还是夏天时的事……”内。
“恩。”草野。
“时间过的真快。”内。
“没错……”草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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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好象是一下子变快的。”草野。
“恩。”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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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不要还骑到河边去?”内。
“好啊。”草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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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已经结了冰,覆盖着未化的皑皑白雪,在夜幕中闪着微弱的银白光芒。
非常非常美丽的景色。
逆风的方向,围巾被吹的飘起来。
内想起上次草野摔倒的事情就笑起来,他瞟了一眼草野的小腿,她穿着制服裙子和长袜,看不见那个伤口有没有留疤。
“你穿这么少不冷吗?”内本想问问草野有没有留疤的事,说出口却是无关的话题。
“女生在冬天不都是穿短裙的吗?大家都是这样的吧。”
“……说的也是。”
“……以前不是的。”
“啊?”
“上年冬天时我穿私服上学,上上年也是,一直是。”
“长裤吗?”
“恩。”
“学校不管吗?”
“我说我有关节炎。”
“…………”[笑]
“…………”[笑]
“可是今年冬天比去年还要冷啊,没问题吗?”
“……不太一样。”
“恩?”
“认识你以后。”
“恩恩?”
“不大怕冷了。”
“……不是很明白。”
“没关系,不要在意。”
“…………”[笑]
“…………”[笑]
后来一直到在草野家门前分手时,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只是在寒冬的夜晚一起慢慢骑着车。
微笑像被冻在了脸上,只能笑着笑着,一直笑着笑着,在逆吹的风里。
十八
从认识你以后我冬天都穿的非常少,我对自己说,我不怕寒冷。
你也许不明白但是没关系。
没有关系的。
不要在意。
【以上纪念《泥浆》】
十九
那个夜晚并不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事实上在内离开前的那个寒假他们又见过很多很多次,一起去了很多很多地方。
内发现这个生活了十七年的城镇竟然还有许多新鲜的角落。
比如草野带他去爬近郊的小山,在干枯后仍然茂密的野草丛中寻找野兔的巢穴。
比如穿镇而过的铁轨有一段夹在两面墙中间,宽窄能供火车经过。草野拉着内贴墙站着,火车经过时车厢离人好近,带起凛冽的风刮着脸,车厢挡住阳光所以眼前是昏暗的,但是头顶狭窄的一线天空极其明亮。内边喊“好危险好危险”边和草野一起大笑,喊声和笑声混在隆隆车声中远去。
比如离他们两家都很近的那条河,他们在一个晴朗的天气里骑车沿河走着,一直骑到了入海口。河流将汇入大海时河道忽然变的很宽,喇叭的形状,冬季水浅所以露出了大片河滩,湿泥结着冰,草野说真像咖啡蛋糕上的糖霜。草野还说你知道吗这里夏天有许多许多芦苇。
是的,这些地方都是草野曾独自来过的,快乐时难过时孤独时,独自大叫独自沉默独自流泪独自奔跑,但是在他离开前,她全部带他来过了。
还有,内一直记得的,草野望着那条河,河水在入海口因为盐度增高所以渐渐褪冰,草野望着这样的河水告诉他:
“会想起春天。”
“即使是冬天,但是这个地方永不结冰的河水总让我想到春天。”
“小内你有这种感觉吗。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从冬到春。”
二十
春天真的到来时,内家终于要搬走了。内一直记得这边高中毕业时有放白线的传统,所以在搬家前带着拆下的帽檐白线去找了草野。
“呐,这个给你。”
“什么啊?”
“看也知道啊。”
“……白线吗?已经拆下来了啊……”
“收好啦,毕业时记得也帮我放。”
“……这个应该交给你同学吧?我们又不是同一年毕业。”
“……给你就收好呗,那么多话。
“……小内不坦率时……别扭的样子格外可爱呀……”
“罗嗦。”
“…………”[笑]
“…………”[笑]
……………………………………
……………………………………
“那……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诶?”
“…………”草野笑着伸出手。
“…………”内不明所以但还是握住了。
虽然天气已经暖和起来,但草野的手还是很凉。她用右手握他的右手然后左手也握住。很用力。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
……只是握手吗……内能感觉到草野手里空无一物,手被抓的有些痛,可他什么都没问也没有放开。
然后草野放开他。
她笑了。
明亮的眼睛。
【以上纪念《窒息瞬间的天国》 最后的告别】
二十一
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会把它和我的领巾系在一起,它们顺水而下,流向大海。
谢谢你接受我的礼物,我把我的体温送给你,请你好好保护它。
很高兴可以与你笑着告别。
二十二
新年马上就要到了,内妈妈买了花束摆在客厅做装饰。
内笑着把他用宝矿力瓶子插花的事讲给妈妈听。笑着笑着但是忽然掉下眼泪。
内妈妈吓坏了,小内虽然小时候是个娇气包,可是长大后基本就没见他哭过。
不过眼泪很少,内迅速拿手抹干。
内妈妈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片刻,又突然扑哧笑了出来,“你啊……真讨厌……都说了小孩子没事长那么高干什么,再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抱着你的脑袋哄你了……”
“罗嗦。”内也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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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内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口说。
“恩?”
“当时……当时我想不能看着花枯死……既然是送给我的就要好好爱护……花开的很漂亮……因为很漂亮所以能一直开下去就好了……”
“……恩。”内妈妈不大明白儿子为什么想起说这些,但是耐心听着。
“……是后来才明白的……我是说很多事我都后来才明白……”
“恩,没关系,”妈妈笑着抬手拍拍内的脸,“小内,没关系的。”
她并不能了解内的意思,但她还是很想告诉他,一切都没有关系的。
【荆,“因为很漂亮所以可以一直开下去就好了”是非常简单的话。但是,文写到这里我才有点感动。啊我居然真的被自己写的小内感动了= =希望你可以了解我希望写一个很温柔的小内,很温柔的小内也很温柔的对待文中的草野荆*^_^*
相遇时太过年轻,他并不是能够懂得和拯救她的人,但他给了她一些温暖的水。无根的花束无法因这一点水一直开放,但是还开着的时候总是非常漂亮的。】
二十三
自离别后。夏。秋。冬。春。夏。秋。又是冬天。
冬天总是冷的。有时睡前草野会哭,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自然而然的就流下来。第二天醒来眼睛就肿了,天气寒冷手指冰凉,上班路上她抬手用指头冰着眼,在拥挤的电车中来回摇晃。
闭上眼睛世界就暗下来。
“我也过的很好。”
小内上次寄来的明信片中这样写到。
在黑暗中哭泣的时候想起这样的话,然后就好受一些了。
记忆里有不识忧伤的明朗笑容。他笑了然后整个世界的风都静止下来。
“在美好的时候,我总是想,美好是很快就结束的。因为这样,高兴而心怀哀伤。这哀伤胜过以后回想的幸福。因此。因此我总很努力的记住这美好。世界不可能很美好。只是在这个时刻,让我觉得,以后再没有什么无法忍耐的事情,就够了。”
【以上纪念《20471120》】
草野曾经这样想着,但是不一样,不一样的。强大的现实和唰唰飞掠的时间。
……如果可以……再也没有什么无法忍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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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在路的尽头,是对自己和世界的失望。
可也是对自己和世界,怎样都不肯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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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想,真的想,要自己的理想中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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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it was my way。”
二十四
内回学校那一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日。下午阳光正好。
天黑天再亮就是新的一年了。
他去了体育馆的后门,循着记忆找着草野曾经藏匿钥匙的秘密墙洞。
墙洞还在,但是当然,钥匙早就不在了。
后来他来到运动场上。仍然是灰色的水泥看台,橘色的塑胶跑道围绕着绿色的足球场——不过现在是冬天,草已经枯萎了,所以不是绿色的。
内漫步进黄土覆盖的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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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野推开天台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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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的运动场上只有内一个人。慢慢走着,走到场地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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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野站在边缘,天是黑的所以看不见云朵。但是侧耳倾听,风拂过大地,好象幼时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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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在球场中央停住脚步,低下头,枯草和泥土有些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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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野迈出左脚,抬起又放下来。为什么都要是左边,穿鞋的时候,腿伸进裤子里的时候,写字的时候……于是她很认真的决定不要再像以前那样。
草野迈出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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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脚跟上。
【以上纪念《以后再在何处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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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在阳光中抬起头。天空湛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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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野从天空中飞过。
二十五
她从他头顶高远的蓝色中飞过。
他仰着头向她道别。
Bye bye。
【END】